昌平檢察院與微反應第一人姜振宇合作 嘗試將該理論用于偵破貪腐案件 現(xiàn)已取得初步成果

"在被問到郵政儲蓄卡是否在自己手中時，被測(嫌疑人)出現(xiàn)明顯的凍結反應，原本摩擦雙手的動作停止，身體僵直，目光直視。而郵政儲蓄卡的出入賬目，正是該案一個關鍵證據。"昌平區(qū)檢察院反貪局偵查二處副處長王國輝由衷地對專家分析嫌犯微反應的專業(yè)性感到欽佩。

心理應激微反應俗稱讀臉讀心，指的是人們受到有效刺激的一剎那，不由自主地表現(xiàn)出的不受思維控制的瞬間真實反映。8月20日,北京市昌平區(qū)檢察院反貪局與中國政法大學中國法律信息中心對雙方合作開展的心理應激微反應研究進行了階段性總結，決定將研究按計劃繼續(xù)推進。

審訊新招反貪局長看好“讀臉”術

2010年下半年,昌平區(qū)檢察院了解到，由留美歸來的姜振宇博士領銜的中國政法大學中國法律信息中心，正在開展有關心理應激微反應的實證研究。

該院反貪局局長楊琳敏感地意識到，這項研究對檢察機關職務犯罪偵查預審工作可能具有重要價值，立即與該中心主任姜振宇取得聯(lián)系。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共同需要使雙方一拍即合。到2011年3月1日，雙方正式達成了《關于開展心理應激微反應課題合作的協(xié)議》。

"我們期望為這項研究賦予實務內涵,將微反應原理應用于職務犯罪偵查工作，形成一套輔助偵查的實用技術。"楊琳說。

五官變化能反映貪官心理

課題研究開展一年多以來，雙方主要進行了兩項工作：一是由昌平區(qū)檢察院反貪局選定偵查時審訊難度較大的已決案件,由專家對其同步錄音錄像資料進行測試，提交分析報告用以檢驗微反應理論的實踐價值。

二是在全市檢察機關大比武活動的背景下，專門邀請課題組成員對模擬訊問犯罪嫌疑人環(huán)節(jié)的演練進行觀摩，并依托模擬訊問對預審情況進行點評和指導，幫助偵查員提高審訊技巧。

"這兩件事帶給我們的啟發(fā)都是革命性的。"楊琳說,姜振宇在事先只了解被審訊人簡歷和涉嫌罪名，對當時的偵查進度和掌握的證據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完成了一份對審訊錄像的分析報告，這份報告記錄并分析的被審訊人重要微反應節(jié)點,與案件關鍵證據和案情重要細節(jié)高度一致。

"審訊人員也是相當有經驗的,但還是錯過了一些眉毛、眼神、嘴角上的細微變化。要是揪住這些細節(jié)調整主攻方向，該案的突破會更有效率。"楊琳說。

實戰(zhàn)應用提升檢察官審訊專業(yè)能力

昌平區(qū)檢察院反貪局偵查二處副處長王國輝說："我曾參與韓某受賄案的審訊工作，現(xiàn)在看到專家根據錄像資料完成的分析報告，對其能夠過濾所有微反應的專業(yè)性非常感佩。"

報告指出："在被問到郵政儲蓄卡是否在自己手中時，被測(嫌疑人)出現(xiàn)明顯的凍結反應，原本摩擦雙手的動作停止，身體僵直，目光直視。2秒鐘后，被測者出現(xiàn)明顯驚訝表情，同時進行了視覺阻斷和頭部偏離，可理解為標準的驚訝表情后接逃避反應。"而郵政儲蓄卡的出入賬目，正是該案一個關鍵證據。

昌平區(qū)檢察院反貪局偵查一處副處長簡志堅對姜振宇在模擬練兵過程中給予的指導感觸頗深,"他為我們的審訊技術提升了理論高度，擴大了思維廣度。"

簡處長說，實踐中,嫌疑人的很多表情和動作，經驗豐富的老偵查員也能捕捉到并加以利用，但在系統(tǒng)性、專業(yè)性上檢察官的"土辦法"還有欠缺。面對那些拒不配合、善于自控的審訊對象,應用微反應理論是大有可為的。

巧用新招拿下嫌犯口供

2010年5月，昌平區(qū)馬池口鎮(zhèn)某村委會副主任徐某利用職務便利，受胡某的請托，為胡某偽造宅基地證明復印件并出具村委會證明，并與該村村民王某共謀，為胡某及其兒子辦理戶口遷入手續(xù)。

2011年1月，徐某、王某共同收受胡某賄賂款15萬元后，將胡某及其兒子的戶口遷入該村。

接到舉報后，偵查人員將王某、胡某及徐某同時控制到案，進行訊問。胡某、徐某對其犯罪行為供認不諱。同時，偵查人員取得了戶口辦理手續(xù)、銀行轉賬憑證等書證，也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條，證實了三人犯罪行為的存在。

但是，王某對其犯罪事實矢口否認，并且態(tài)度蠻橫，對偵查人員出示的相關證據做出胡編亂造、前后矛盾的供述，企圖蒙混過關。

在對王某的訊問當中，偵查人員發(fā)現(xiàn)，當訊問中出現(xiàn)與"律師"有關的字眼時，王某在呼吸、吞咽等面部表情中會出現(xiàn)細微異常，并且在說出"自己現(xiàn)在沒有覺得可以依賴和相信的人"之類的話。按照心理應激微反應理論，"律師"是王某的敏感點，應當把律師會見當作突破王某口供的關鍵環(huán)節(jié)。

在微反應理論的指導下，偵查人員有效利用了律師會見這一時機，巧妙開展相關工作，動搖其心理防線。最終，王某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行為。

重要使命讀臉讀心有助于取證

為什么要在職務犯罪案件偵破中使用心理應激微反應理論呢？

楊琳說，一方面，當前職務犯罪隱蔽化、智能化、期權化、國際化現(xiàn)象突出，國家機關和公職人員履職行為的社會敏感性和關注度增強，反腐敗斗爭形勢依然嚴峻。

作為職務犯罪偵查機關，研究如何在偵查人員的訊（詢）問中運用微反應原理，對被談話對象進行有效刺激，捕捉被談話對象的反應，進而結合已經掌握的情況進行邏輯推導，有助于成功突破案件。

另一方面，偵查信息化戰(zhàn)略要求偵查機關把偵查重心放在獲取信息、調查取證上，通過信息引導偵查，準確研判偵查方向、偵查重點，切實做到在尊重和保障人權前提下，破解"取證難"，及時有效查辦職務犯罪案件。

此項理論與測謊一樣是試圖破解犯罪嫌疑人的心理，但讀臉讀心避免了測謊在時間、空間、被測等諸多條件上的限制，僅需對拍攝內容進行分析，其輔助偵查的作用更容易實現(xiàn)、運用于偵查實踐的空間更為廣泛，故而將科學原理轉化為具有可操作性的偵查技術成為一項重要使命。

兩點不足

楊琳說，目前課題研究還存在兩點不足。

一是理論與實務的結合點有待進一步精確。

因為心理應激微反應分析屬于一種主觀分析方法，對于分析嫌疑人的心理和豐富線索有所裨益，但不能由微反應摘出直接等式而用于確定結論，且分析的基礎理論涉及解剖學、認知心理學、發(fā)展心理學、數(shù)字媒體處理技術等多個學科，因此其引導偵查的具體實施途徑還需細化。

二是需要建立更為周全的配套保密機制。

隨著實證研究的深入，在偵案件的審訊資料，甚至查辦線索的詢問情況等高度涉密的信息，都可能納入研究范圍。雖然已經簽署了保密條款，但我們認為對于辦案信息還需要建立更為周全的配套保密機制，以便統(tǒng)籌案件保密和課題研究工作。

未來展望專家與審訊對象面對面

心理應激微反應分析作為昌平區(qū)檢察院進行實證研究的基礎，在全國乃至全球都屬于前沿課題，其本身還處在深化完善階段。

因此，該院將實證研究分為三個階段：一是昌平區(qū)檢察院提供實際的訊問錄像資料，由信息中心測試檢驗理論的正確性；二是在辦案過程中請專家現(xiàn)場引導偵查，實現(xiàn)理論和實踐的結合；三是以實證案例提升出指導司法實踐的理論成果。

目前，結合已決的零口供案件的同步錄音錄像資料，課題組在不知曉最終查證情況的前提下分析出的信息點和調查方向與案件實際基本吻合，第一階段的任務已經完成，為課題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第二階段的心理應激微反應課題研究，將從專家實時觀摩預審并在審訊結束后提出專業(yè)意見，逐步推進到專家與審訊對象面對面，甚至直接介入問話，相關業(yè)務培訓也將在偵查人員中系統(tǒng)開展。

"實戰(zhàn)能提供最佳的分析樣本，也是檢驗、修正理論最好的平臺，對此我很興奮，相信最終的研究成果能夠幫助我的合作者完成現(xiàn)有審訊經驗的標準化和提問的專業(yè)化，摸索出一套適合檢察機關偵查工作實際的微反應理論應用流程。"姜振宇說。

名詞解釋 什么是讀臉讀心

讀臉讀心：心理應激微反應俗稱讀臉讀心，指的是人們受到有效刺激的一剎那，不由自主地表現(xiàn)出的不受思維控制的瞬間真實反映，主要體現(xiàn)在面部表情、肢體動作、語言意義等表達方式的變化可能透露出的信息。

由于人的動物性，在受到刺激時所作的第一反應很難作假，可以作為判斷心理狀態(tài)較為可靠的樣本，使"讀臉讀心"成為可能。

"心理應激微反應對于分析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和豐富線索有所裨益，相信隨著實證研究的深入，偵查人員掌握的觀察分析微反應的技巧將在突破疑難案件上發(fā)揮威力。"楊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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