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江今天全世界數(shù)以萬計的計算機科學家中，沒有人能夠忽視張宏江。他就是當年那個走進河南葉縣頓覺眼界大開的小男孩，而現(xiàn)在，他的專長是“對多媒體信息內(nèi)容的理解、檢索和瀏覽”。他的理想是讓人們在網(wǎng)絡(luò)上隨心所欲地使用各種設(shè)備，而且能夠迅速得到想要的信息，無論你擁有什么樣的帶寬、什么樣的設(shè)備、什么樣的語言，都不會感覺到有任何障礙。用專家們的話來解釋，這叫做“實現(xiàn)多媒體的自動分析、有序化和可視化”，這中間最重要的部分，是張宏江在8年以前開拓出來的，其功績直到今天仍為人們稱道。張亞勤說他是“先驅(qū)”，李開復說他是“鼻祖”，意思都是一個：他在“視頻檢索”方面是名副其實的第一人，走在全世界的最前面，沒有人能取代他在這個領(lǐng)域中的位置。現(xiàn)在，讓我們回過頭來，繼續(xù)他的“葉縣故事”�！叭~縣故事”的第一個情節(jié)出現(xiàn)在1973年那次所謂“修正主義教育路線回潮”中。全國都在恢復學校的秩序，學生們回到教室里，老師們回到講臺上，有個說法描述這種情形，叫“復課鬧革命”。葉縣的中學也復課了，宏江剛好到了上中學的年齡，那是他第一次走進一所正規(guī)的學校，第一次經(jīng)歷正常的教育。但是這孩子的精神世界還在隨心所欲的狀態(tài)中。有一天自習課，他不肯做作業(yè)卻埋頭畫畫，被老師發(fā)現(xiàn)，當場一頓訓斥，揪出教室。這是那時候?qū)W校里面最嚴厲的體罰，對這孩子來說更是前所未有的屈辱。走回教室的時候，他哭了。那感覺直到30年以后還能記得：“那是我這輩子唯一被人逼過的一次，我還從來沒有被當眾揪出去呢�！薄暗戎�瞧吧�！彼�一邊哭一邊對老師說。這有點像一句中國成語說的，“知恥后勇”。很多孩子都曾有過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只不過沒有遇到持續(xù)的激勵，所以不能長久。事實上，從很小的時候起，孩子們的自尊自信就不斷地受到侵犯，就像一塊石頭，被一把堅硬的鑿子敲打著，一點一滴地被擊得粉碎。令人驚奇的是，這種冷酷無情的破壞力量，都是來自那些自稱要教育孩子成才的人

——父母和老師。但是我們也能看到一些孩子，他們的自尊和自信似乎是敲不碎的。因為他們內(nèi)心里的力量更強大，就像美國總統(tǒng)羅斯福的夫人艾莉諾·羅斯福說起過的那種情形：“沒有你的同意，誰都無法使你自卑�！睅字苤�后，宏江迎來他期待的時刻。這是學校復課以后第一次正規(guī)考試，老師和同學都認定意義重大，而宏江心里還有一個更加強烈的愿望。結(jié)果他如愿以償，在360個同學中得了第一名。老師開始用另一種眼光打量這個平時不起眼的學生，可是他卻發(fā)現(xiàn)原來那個讓老師“等著瞧”的念頭，一點也不重要了。他擁有了更重要的東西：“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潛力，而且是突然意識到的�！笔聦嵆３Ｊ�，一般最平常的孩子其實和頭戴“神童”光環(huán)的孩子一樣，也具有潛在的能力。就像亞勤、宏江和向洋這三個人說的，每個孩子都是潛在的天才。不幸的是，大多數(shù)孩子往往不相信自己擁有才智，他們的父母和老師也不相信，所以從來沒有想到給他們一次表現(xiàn)的機會。宏江的幸運不在于他擁有超越其他孩子的能力，而在于他有機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能力，然后還有機會表現(xiàn)出來。那一瞬間，他看到了自己的長處、能量和潛力。他對自己的看法從此發(fā)生改變。“我相信我是最聰明的�！彼麑ψ约赫f：“是的，我是最聰明的。即便在后來的日子里我也常常不如別人，但我還是對自己說：‘我能比別人做得好’�！背晒︱�(qū)使他遠離自卑，向著自信走去。但幾個星期之后風云突變，臨近的駐馬店市有一個女學生自殺，報紙上引為“修正主義教育路線回潮造成的惡果”。大批判的高潮再度掀起，干校擴大了，工廠也擴大了，工農(nóng)兵再次呼喊著口號占領(lǐng)“上層建筑”，惟有正規(guī)的學校在沉寂。張宏江離開了給他帶來那么多“第一”的縣中學，回到父母工廠的學校去讀書。這里學生很少，但老師可以給學生更多的自由讀書的時間。語文老師似乎格外眷顧這個曾經(jīng)“考試第一”的孩子，他也在老師的眷顧和偏愛當中鞏固了自己的信心。對于今天那些望子成龍的父母或者“恨鐵不成鋼”的老師來說，這些往事也許能夠證明一件事：給孩子一個自信，比給他一大堆的知識都重要。災(zāi)難發(fā)生之后(1)如果我的家庭是一個軟弱的家庭，一個低沉的家庭，一個怨天尤人的家庭，那就不可能有我的今天。

——周明周明清楚地記得1974年夏天的那個夜晚，以及在那之后發(fā)生過的所有事情。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中，兩個姐姐雙雙死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媽媽的精神世界幾近崩潰，而周明當時還不到10歲。別人的成長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這個男孩子卻是在那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每天上學走在那條小路上，他就渴望著找到一些蹤跡，能證明兩個姐姐都還活著。路邊的高墻重新矗立起來了，那一天，就是這堵墻倒塌了，把姐姐壓在下面�，F(xiàn)在，它對著他，默默無言，沒有生機。他也看著它，祈禱奇跡能夠發(fā)生，姐姐能從高墻深處飄然走出。一年又一年，小男孩長大****，他自己的孩子也和記憶中的姐姐一樣高了，可姐姐還是沒有回來，她們成了這個家庭永遠的痛。那一年周家住在承德。這城市坐落在塞外崇山之間，交通不便，卻在中國相當有名，因為它是舊時皇家的避暑勝地。在共產(chǎn)黨建立新政權(quán)之后，京城有些權(quán)勢的人家每年夏天總喜歡去兩個地方，一個是北戴河，另一個就是承德。但周家是平民，住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處的一處破舊的平房里，父親當年大學畢業(yè)后從湖南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避暑，而是想要為國家尋找礦藏。周明出生在“大蕭條”結(jié)束后的年代里，中國開始短暫的休養(yǎng)生息的階段。這以前的三年中，饑荒造成千萬人死亡和一億兒童的營養(yǎng)不良，現(xiàn)在，物質(zhì)緊缺的情形稍有改變，但精神的匱乏卻更加嚴重。接著，“文革”開始了，就像我們在前面描述過的，所有學校全都停止上課，還把那些有點知識的人趕出城市，趕到鄉(xiāng)村。那時候，把一個城里人趕到農(nóng)村去，是除了坐牢殺頭之外最嚴厲的懲罰。但是公開的輿論卻把這叫做“教育”。黨的領(lǐng)袖毛澤東那時候頒發(fā)的一個指示就是，“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接受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對于周家來說，農(nóng)村和城市的界限是不那么分明的。父親出身于湖南邵陽一個農(nóng)民之家，50年代從中南礦物學院（現(xiàn)在叫中南地質(zhì)大學）畢業(yè)了，這在當?shù)剞r(nóng)村是個大新聞。方圓百里之內(nèi)的鄉(xiāng)親都來祝賀，可是按照那時的說法，這叫“臭老九”。幸虧他當初拼命要求當一個地質(zhì)工程師，算是半個工人階級，所以沒有受到政治沖擊。但他為此付出了代價，從南方到北方，隨地質(zhì)隊出入在荒山野嶺間，餐風露宿，居無定所，在野外結(jié)婚，然后帶著整個家在野外到處跑。妻子很長時間沒有工作，卻生活在地質(zhì)隊，兩個女兒和三個兒子也是出生在野外營地里。直到周明上學那年，這家人才定居在這城市的邊緣。父親一生都在尋找寶藏，這有點像武俠傳奇故事中的那些大俠，但是他的故事沒有那么浪漫，他找到很多礦藏，有金礦、銀礦，還有形形色色周明說不出名字來的有色金屬礦，那都是國家的。他本人一直都是窮人，還是個老實人，媽媽也是一樣。這對夫妻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讓孩子們拼命讀書。姐妹兩人在5個孩子中最聰明也最用功讀書，是老師最得意的學生，也是爸爸媽媽的驕傲。那一年，姐姐讀初一，妹妹讀小學五年級。一天下午，姐姐放學后被老師留下檢查同學作業(yè)，很晚還沒有回家。媽媽不放心，讓妹妹去找。姐妹兩人攜手回家的時候，天黑了。那條路并不遙遠，30分鐘就能走到家，何況這條路也是天天走的，所以沒人想到會發(fā)生意外。但就在這時，下起雨來，開始是小雨，很快就成了瓢潑之勢。姐妹倆頂著大雨繼續(xù)前行，經(jīng)過那堵土墻下。墻倒了，把姐妹倆埋在下面。雨還在下，風還在刮。母親左等右等，不見女兒回來，急壞了。丈夫在野外找礦，長年累月不回家。家里也沒有電話，不能報信。她只好獨自跑出去，沿著女兒上學的路，跑到學校，再跑回來，在風雨中奔跑了一整夜，好幾次走過倒塌的土墻，竟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天亮了，她在斷壁殘垣旁邊看到女兒的雨傘，突然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大叫一聲撲過去，揮舞雙手插進土墻，就像瘋了一樣。土墻被扒開了，但還是晚了，姐妹二人在兩個小時前憋死了。家庭出現(xiàn)這種變故，真是一個天大的打擊。母親精神恍惚，身體一下子垮下來，神經(jīng)也不正常了。全家充滿了悲傷和絕望的情緒，充滿了怨言。埋怨那條路，埋怨那堵墻，埋怨那場雨，埋怨政府官員，埋怨學校的老師，埋怨自己，埋怨父親就知道為國家尋找金山銀山，不顧家。三個弟弟全都焦慮不安，不再淘氣。姐姐是他們心中的偶像，但現(xiàn)在彼此都害怕說出內(nèi)心中對姐姐的思念。母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在確信兩個女兒真的不能回來之后，她也不再去那條小路上尋找。她還有三個兒子，還有希望�！安灰�抱怨，要靠自己�！蹦赣H總是對兒子重復這句話：“只有自己的本事最可靠�！碑斈赣H第一次這樣說的時候，就意味著她已經(jīng)平靜地接受了所發(fā)生的一切，已經(jīng)從絕望中擺脫出來，也意味著這個家庭開始了新的生活。周明本是兩個姐姐寵愛的小弟，現(xiàn)在卻覺得自己在家里有了一份責任。他從這一場變故中學到了很多，打算把自己變得像姐姐一樣優(yōu)秀，像母親一樣堅強。災(zāi)難發(fā)生之后(2)很多年以后這個家庭的成員們坐在一起的時候，母親還會重復當年說過的話：“不要抱怨，要靠自己”。周明也會說：“如果我的家庭是一個軟弱的家庭，一個低沉的家庭，一個怨天尤人的家庭，那就不可能有我的今天�！辈灰�小看自己從那天起，我發(fā)現(xiàn)了天才的全部秘密，其實只有6個字：“不要小看自己�！边@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經(jīng)驗。

——周明一天刷了108個瓶子，這是一個10歲的孩子為自己贏得的第一個“第一”。他那天早上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得到這個“第一”，結(jié)果他真的得到了。這讓他開心極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想到，這件事對他未來的一生會發(fā)生如此重大的影響。他就是周明，是我們在前邊提到的那個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姐姐的男孩子。如今，他是微軟亞洲研究院的主任研究員，擁有無數(shù)重大發(fā)明，其中最奇特的一項是，他在根本不懂日語的情況下發(fā)明了中日語翻譯軟件。這些成就讓他成為計算機自然語言領(lǐng)域中公認的最有才華的科學家之一。盡管如此，他心里最珍惜的“第一”不是這個，而是那“108個瓶子”。在那之前他一直非常自卑，因為家里很窮，父母又沒地位，在學校里見到有錢有勢人家的孩子就躲開，見到不三不四的人趕緊繞著走，可還是常常被人欺負，有時候還會無緣無故地挨一頓打。好多年來，這孩子就是生活在一種自卑的感覺中，似乎永遠直不起腰。但是他的內(nèi)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要沖破壓抑涌到表面上來：“我什么時候才能比別人強一點呢？”這一天是“學工勞動日”，老師帶著周明和全班同學來到食品廠，就是現(xiàn)在的孩子們都知道的那個生產(chǎn)“露露”杏仁露的工廠。不過，那時候這里不做這個，只做一種水果罐頭，而且設(shè)備簡陋，每天依靠人的雙手刷洗成千上萬個罐頭瓶子。這些孩子來了，也是做這件事。瓶子都是回收來的，很臟，一不小心就會把手劃破。但老師認定這是讓孩子們學習工人階級高尚品質(zhì)的機會，于是宣布開展競賽，看誰刷得最多。周明站在孩子中間，聽到老師號召，心里一陣激動。他還從來沒有得過“第一”，此刻下定決心，一定要得到它。就像自信和堅毅一樣，興奮而急切地想要表現(xiàn)自己的能力，也是通向“E學生”的轉(zhuǎn)折點。這情形有些像一座沉睡的活火山，雖然還沒有沖天爆發(fā)，但你如果能看到這孩子興奮得滿臉放光的樣子，就能聽到火山爆發(fā)之前的那種隆隆作響。他很快學會了所有刷瓶程序，刷得非常認真，一個又一個，一整天都沒有停下來，一雙小手被水泡得泛起一層白皮，結(jié)果他刷了108個，在所有小孩里面，是最多的�，F(xiàn)在這件事情過去整整30年了，周明還是記憶猶新：我原來一直是沒有自信心的，但是這件事給了我自信。就是從那天起，我知道無論什么事情只要我肯干，就一定可以干好。我發(fā)現(xiàn)了天才的全部秘密，其實只有6個字：“不要小看自己”。那一瞬間，值得我一輩子記憶。我知道我的生活完全不同了。這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經(jīng)驗，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力量，一直持續(xù)到今天。你能學會你想學會的任何東西，這不是你能不能學會的問題，而是你是不是想學的問題。如果你對自己手里的東西有足夠強烈的欲望，你就會有一種堅忍不拔的精神，尤其當你是普通人的時候。我是那種特別努力、而且持之以恒的人。我做什么事情，都會特別玩命地去干。剛開始的時候，我可能不太有把握，但我知道只要我堅持，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對，就是當初刷108個瓶子的那股勁，直到現(xiàn)在都是這樣。亞勤話題(1)人的最大差別不在于聰明不聰明，而在于怎樣使用自己的聰明。

——張亞勤在法國巴黎的一個國際學術(shù)會議上，羅杰斯大學的古魯伯博士說，很多研究都在顯示，天才兒童身上那種神奇的自信心，并非與生俱來，而是后來培養(yǎng)出來的。這個結(jié)論的潛在邏輯是，所謂“神童”，并不是遺傳變異的結(jié)果，而是環(huán)境刺激的產(chǎn)物。對我們大多數(shù)人來說，這是個好消息，因為這樣一來，每個孩子都成了潛在的“神童”。關(guān)于這一點，張亞勤也有過類似的表述。他說：“人的差別不在于智商，而在于怎樣使用自己的智商�！彼�的故事證明，他是有感而發(fā)的。1977年冬天的某個早上，亞勤像往常一樣收拾書包去上學。就在打開家門的一剎那，他的語文老師沖進來，興奮得滿臉紅光，話都說不利落了：“快……快……快看�！崩蠋煹氖稚蠐u著一張報紙。直到多年以后，亞勤還能記得，那是一張《光明日報》。他只看了第一眼，便如五雷轟頂。陽光從窗戶鉆進來，照在報紙上，又折射到亞勤的臉上，那張臉顯出一種奇異的神采。他后來承認，那一刻改變了他的一生。當時他11歲，還不能完全領(lǐng)悟****的世界，但卻已經(jīng)可以感受到，那個春天的中國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氣氛，到處都是激情，都是笑語。每天早晨打開家門，都可能有讓他高興的消息撲面而來：父親的平反給他帶來第一份喜悅，也讓這個家庭終于告別了沉重的過去�；謴透呖际堑诙�份喜悅，它給這個家庭開辟了未來之路。而現(xiàn)在，亞勤看著手上這張報紙，覺得未來之路離自己是如此之近。吸引他的那篇文章很長，里面說，合肥有個中國科技大學，大學里有個少年班。文章作者是個名氣很大的報告文學作家，亞勤當時并不知道這個人，但他把另外一個名字深深地刻在心里了。那就是寧鉑，也是進入中國科大少年班的第一個孩子。報紙上都把他叫“神童”。“那天晚上我興奮得都沒睡覺，”亞勤后來回憶：“我已經(jīng)把上少年班當作自己的目標了�！边@個高中一年級學生當即決定，第二天早上就跳到高中二年級去，還決定四個月后去參加夏季高考。在大多數(shù)人看來，這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決定。“莫非他是個天才兒童？”有人問道。生理學家早就有個結(jié)論：人的腦容量并無明顯差別，這意味著每個人的天賦智商也無明顯差別。可是為什么大多數(shù)人成了凡夫俗子，而天才只是少數(shù)？在種種復雜的原因中，亞勤認定，有一個原因最重要，接著他就說了那句話：“人的最大差別不在于聰明不聰明，而在于怎樣使用自己的聰明�！标P(guān)于聰明，亞勤還有一些話，值得回味：“聰明人有很多，聰明也有很多種。有些人的聰明，是很能顯示出來的那種。有的人是大智若愚。有些人的聰明很緩慢，但在某些方面可能鉆得很深。有些人反應(yīng)很快，但不能達到很深的程度。有一種聰明很有擴張性，可以影響到周圍的人，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還有一種聰明，就好像酒一樣，是靠時間去慢慢品味的，時間越長，你就越是感覺強烈。還有的人就是小聰明了，時間一長，你就覺得淡而無味。在我遇到的所有人里面，也包括我自己，我沒有覺得哪個人的聰明超過別人很多很多，沒有碰到過一個聰明得像神一樣的人。大家其實都是不同方式的聰明。最重要的是，要相信你自己就是聰明人�！辈贿^，這都是后來的話，在當時，他可沒有想這么多，只想著怎么跳到高年級去。老師還是用那句話鼓勵這個孩子：“只要能通過考試，你就跳吧。沒人攔著你�！眮喦谟谑情_始實現(xiàn)他的計劃。他進了高二的尖子班，廢寢忘食�！澳鞘俏乙惠呑幼钣霉Φ囊欢稳兆�，真的是為了那個目標�！彼�這樣說�！耙粋�人要是有了自己的目標，就會有一種再苦再累也心甘的感覺�！备呖嫉娜兆釉絹碓浇�，看上去一切順利，卻不料災(zāi)難突然降臨：他得了肝炎，不得不停止上學，住進醫(yī)院，飽受病痛折磨，發(fā)熱，虛弱，滿臉黃疸色，無法開動他的大腦，想要看看書也非常艱難。但是，對少年班的渴望支持著他，他不肯放棄。母親本來并不指望自己家里也出個“神童”，只是看到兒子躍躍欲試，而且態(tài)度堅決，又跳級又熬夜，就不阻攔�，F(xiàn)在望著兒子那張發(fā)黃的臉，只有心疼：“今年算了吧，明年再說。”亞勤不聽：“我就是想試試，失敗了也是一次練習。要是不考，不就等于是考了0分嗎？”很多年以后，他用更加成熟更加富有邏輯性的語言表達了同樣的意思�！澳闳魥^力去爭取成功，也許不會成功，但你若不去爭取，那就一定不會成功。”他在醫(yī)院治療一個月，又在家里休息了一個月。等到能上學的時候，高考已經(jīng)開始了�？荚嚱Y(jié)果比中國科技大學的分數(shù)線差10分，盡管如此，還是超過所有人的想象，他可以上山西大學。那也是一所重點大學，而且是太原人心中的圣殿。周圍一片祝賀聲，但亞勤很不開心。這孩子心中的圣殿在合肥。媽媽說：“能上山西大學已經(jīng)很了不起啦。”亞勤話題(2)亞勤說：“不�！眿寢層终f：“如果你不喜歡去，就在家呆一年也好�！眮喦谶�是說：“不�！毕奶燹D(zhuǎn)眼就要過去了，亞勤還在為他的失敗懊惱。這一天，老師又來了，再次給他帶來希望：“上一次考試是全國統(tǒng)一高考。你不是想去少年班嗎？那是另外一次考試，馬上也要開始。”亞勤大喜。新一輪考試的結(jié)果是“一面倒”：語文和政治都很差，但數(shù)學卻是滿分再加20分。他不僅把所有考題完成得滴水不漏，還把加試的一道題也做出來了。那是一個平面幾何題，而他是全國考生中唯一解出這道題的人。閱卷的老師們被驚呆了，都說太原出了一個“數(shù)學神童”�！捌鋵嵾@是過高地估計我了�！眮喦诤髞砘貞涍@件事情的時候笑著說，“這個題正好是我做過的�！蹦鞘强荚嚨那皫滋�，媽媽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本書。書里有一道競賽題，特別難。亞勤平時總覺得“平面幾何”特別對他的路子，什么題也難不住他，可這題竟把他難住了。他苦苦想了兩天才找到答案，不料竟在這次考試卷上看到了同樣的題�！拔也槐葎e人聰明，”他后來說，“那個題，如果我沒做過，我在考場上肯定做不出來。沒有人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做出那個題�！笨墒强脊俨还苓@個，只管結(jié)果。亞勤后來如愿以償，進入中國科大少年班，和他在數(shù)學考試中的杰出表現(xiàn)有著直接關(guān)系。一句話影響一生每次我得意的時候，這個聲音就讓我平靜下來。

——張亞勤12歲那一年，亞勤開始了他的大學生活。對1978年保有記憶的億萬中國人，一定都記得中國科大少年班。那一年無數(shù)轟動全國的大事件中，這是最深入人心的一個故事。少年班里有30多個學生，從12歲到15歲，來自全國各地。人們把那些孩子叫做“神童”。亞勤是這群孩子中年齡最小的一個，這讓他更多了幾分得意。母親也很高興，但她從來沒有在兒子面前流露過。有幾天，他成為記者追逐的對象，但是他把大部分記者都拒絕了。因為母親不許他接受采訪，說他和別的孩子沒有什么兩樣，不讓記者把他的名字登到報紙上，還對他說：“名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逼�今為止母親的教導無數(shù)，不知為什么只有這句話最符合亞勤的心思。他就悄悄地躲在那些“少年神童”身后，玩著他自己喜歡的游戲。他覺得這日子和他在太原上中學的情形差不多。直到有一天，一件小事讓他發(fā)生了重大變化。事情是從一個作家的出現(xiàn)開始的。這作家從北京來到合肥，想要采訪這一群“神童”。看到亞勤不愿意談自己的生活，于是對他說：“我們一塊散散步吧�！蹦莻�下午，這一大一小在校園周圍走著，一邊走一邊聊，談啊談，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已經(jīng)走得很遠，走出了校園，走進鄉(xiāng)下的田野。夕陽西下，天邊一輪紅日，彩霞漫卷，把亞勤的臉都映紅了。那作家說：“知道嗎？比起你的同伴，你的基礎(chǔ)還很差�！薄斑@人怎么不說好話？”亞勤心里不高興，不禁爭辯道，“我是憑自己的本事考進來的�！薄安诲e，”作家點點頭，似乎被這個孩子的自信打動了。他忽然站住，轉(zhuǎn)過身來，眼睛正視著亞勤：“可是，你才剛剛開始，究竟能不能成功，還要看你以后的路怎么走�！闭f完，他把手從亞勤的肩膀上拿開，轉(zhuǎn)身離去。亞勤一個人留在那里很久�！耙院蟮穆吩趺醋�？”他一再問自己這個問題�！斑@次改變在于我的內(nèi)心�！焙芏嗄暌院髞喦诨貞浧疬@個故事的時候說，“我越來越感覺到他是給了我一個非常好的勸告�，F(xiàn)在我想想看，他真是很有智慧的一個人。那一年他差不多40歲，他當時很真誠。從那以后，每次遇到問題，我腦海里就浮現(xiàn)出他那雙眼睛，好像電影一樣。每次我得意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聲音讓我平靜下來：‘你才剛剛開始，以后的路怎么走？’”史性的時刻媽媽一聲驚叫，爸爸一聲不吭，只是抓著那張紙，左看右看，等到終于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事情全是真的，就一個勁說：“喝酒。喝酒�！�

——張宏江張宏江現(xiàn)在年過四十，瘦臉寬肩，有些謝頂，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還要大。他已經(jīng)是兩個男孩兒的父親了，有時候閑下來，就把自己的“自信人生”講給兒子聽：“我從小學到中學，唯一的好處就是沒什么作業(yè)�！蓖瑑鹤酉啾�，宏江那一代人受的教育的確不一樣：“那時候我們沒有資源�；蛘呖梢哉f，我們擁有的最大資源就是一個寬松的環(huán)境�！蹦且荒旰杲�離開縣中學，重新回到鄉(xiāng)下的學校。學制縮短了，課程精簡了，實際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東西，比如把英語學了好幾個月，還是只會26個字母和一句話：LongLiveChairmanMao（毛主席萬歲）。新來的班主任是一個寬松的老師，班上同學也少了，只有30個，老師可以花更多的時間關(guān)注學生，但從來不會說：“今天的家庭作業(yè)是……”爸爸媽媽最大的好處就是放縱，從來不問兒子“作業(yè)做了沒有”，也不問“得了多少分”，還不讓兒子做家務(wù)事。那時候大多數(shù)人家的孩子是要承擔家務(wù)事的，但這對夫妻有自己的看法，他們說：“整天逼孩子做家務(wù)事，有可能讓孩子陷入那些瑣碎的小事當中，眼里沒有大事。”宏江的大事不是課本，而是課外書；不是大人們要他看的那些書，而是大人們禁止他看的那些書。有《青春之歌》，有《幻滅》，還有《白宮歲月》、蘇聯(lián)小說《你到底要什么》。這些書要么被禁止出售，要么只供“內(nèi)部參考”，在大城市里的內(nèi)部書店悄悄地出售�？墒乾F(xiàn)在，那些被流放到這里來的文人們，成了****的攜帶者和傳播者。宏江每天跑到他們那里去，找這些書來看，把這當作躲避虛假道德世界和打開胸襟的辦法。老師眼看這孩子在課堂上不好好聽課，只是埋頭讀些不三不四“供批判用”的東西，竟不加干涉。只在心里驚訝：“這小家伙從哪里弄來的這些書？”所有這些情節(jié)，都為今天大多數(shù)孩子所向往，也讓宏江的兩個兒子羨慕不已。自由寬松，無憂無慮是所有人內(nèi)心的追求，更是孩子們的天性。但是，對孩子的教育是嚴格一些好？還是寬松一些好？給予孩子的壓力是大些好？還是小些好？一直是大人們爭論不休的一個話題。從迄今為止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來看，這兩種教育方法都有成功的例證，也都有失敗的例證。我們在“微軟小子”的身上發(fā)現(xiàn)，他們這些人的與眾不同，不在于沒有壓力，而在于他們的壓力不是來自父母來自老師，是來自他們的內(nèi)心。就像開復想要“足夠好”的成績、亞勤一心一意進入“少年班”、向洋不屈不撓跳出農(nóng)村、劍峰“笨鳥先飛”、周明攥緊了拳頭要擺脫被欺侮被蔑視的境遇一樣，張宏江也有自己的壓力。1977年宏江15歲，就要高中畢業(yè)。那時候最吃香的是工人、農(nóng)民和士兵，社會風尚與今天大不一樣，人人都把毛澤東的一句話掛在嘴上：“農(nóng)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為的�！比巳松碓谏仙较锣l(xiāng)的潮流中，但是全都在心里覺得這是浪費青春。宏江的哥哥已經(jīng)在兩年以前到農(nóng)村去了，現(xiàn)在又輪到他。爸爸媽媽開始憂慮。那年月的父母很難有什么“望子成龍”的念頭，只希望大兒子能離開農(nóng)村，回家來，找一份像鐵路工人那樣的工作，還希望二兒子別再到“廣闊天地”去了，就算沒有工作，在家閑逛都是好的。但是不行，宏江一畢業(yè)，城市戶口立即被取消，按照政府規(guī)定，他除了追隨哥哥，到農(nóng)村去種地，別無他途。但就在這時，高考制度恢復了，你可以想象這對宏江兄弟意味著什么。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是這個家庭最幸福的時刻，而且也是歷史性的。第一份通知書是給哥哥的，左鄰右舍都來祝賀，爸爸媽媽既興奮又心焦：一個兒子解放了，但是他們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啊！宏江的學習一向比哥哥好，又自信。他對爸爸媽媽說，“哥哥能拿到，我也能拿到�！钡�是父母不信，從心理上說，他們不是不相信宏江，而是實在不敢想象能擁有兩個兒子同時考上大學那樣的幸運。一家人在興奮和焦慮中又過了四天。那天傍晚，有個人忽然跑進來，滿口說“祝賀”。父親以為又是祝賀大兒子的，就說：“都過了四天啦，還祝賀……”可就在這時候，他呆住了，眼睛直直地望著面前站著的那個郵遞員，望著那人手上的“錄取通知書”。它來自鄭州大學電子系，是宏江的。媽媽一聲驚叫，爸爸一聲不吭，只抓著那張紙，左看右看，等到終于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事情全是真的，就一個勁地說：“喝酒。喝酒�！蹦愕臐摿�遠遠超過你的想象我建議你給自己一些機會展示這方面的能力，或許像我一樣，你會驚訝自己的潛力遠遠超過了想象中那樣。

——李開復這是李開復寫給中國大學生們的信中的一句話。信寫于2000年夏天，里面講了他自己的一個故事：我在蘋果公司工作的時候，有一天，老板突然問我什么時候可以接替他的工作？我非常吃驚，表示自己缺乏像他那樣的管理經(jīng)驗和能力。但是他卻說，這些經(jīng)驗是可以培養(yǎng)和積累的，而且他希望我在兩年之后就可以做到。有了這樣的提示和鼓勵，我開始有意識地加強自己在這方面的學習和實踐。果然，我真的在兩年之后接替了他的工作�！拔医ㄗh你給自己一些機會展示這方面的能力，”李開復接著對大學生們說，“或許像我一樣，你會驚訝自己在這一方面的潛力遠遠超過了想象中那樣。”這封信后來在眾多媒體上公開發(fā)表，還有一個正式的題目：《致中國大學生的一封信》。那時候李開復已經(jīng)離開中國，但是他在這封信里留下的很多思想，一直在學生中間廣泛傳播。這一點，我們在后面還要陸續(xù)談到，現(xiàn)在只提一點，他認為，教育的目的，就在于使孩子的潛能最大程度地發(fā)揚出來；接受教育的目的，也就是尋找“最真實的自己”，而一個“真實的自己”往往比“想象中的自己”更好。美國著名作家威廉·�？思{說過：“不要竭盡全力去和你的同僚競爭。你更應(yīng)該在乎的是：你要比現(xiàn)在的你更強�！崩铋_復把這句話告訴大學生們，然后說，只在一所學校取得好成績、好名次就認為自己已經(jīng)功成名就，是可笑的�！耙�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在二十一世紀，競爭已經(jīng)沒有疆界，你應(yīng)該放開思維，站在一個更高的起點，給自己設(shè)定一個更具挑戰(zhàn)性的標準，才會有準確的努力方向和廣闊的前景，切不可做‘井底之蛙’�！毕麡O的圖像離他遠去，積極的圖像回來了(1)有了那次經(jīng)歷，我忽然意識到原來的想法錯了。打敗別人，得第一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學會尊重你自己，能不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價值在哪里。

——沈向洋“一個人明白一個道理，都是有一件事情作為契機的�！鄙蛳蜓筮@樣說，接著就開始講述那個成為他的“契機”的故事。1980年，向洋成為南京工學院自動控制系的一個大學生。那一年他13歲，是這所大學“最年輕的學生”。這引起老師和學生的激動，好多人都說這學校里出了一個“神童”，但是他自己卻在心里覺得，進入這所大學是“一次失敗的經(jīng)歷”�！拔易屛业闹袑W老師失望了，后來都不好意思見他�！彼�這樣說。實際上向洋在中學時代一直是老師最寵愛的學生，因為他年齡小，還因為他的成績好。老師們都偏愛成績好的學生，把期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向洋的班主任當然也不例外。高考之前老師帶著向洋去體檢，就像母親帶著自己的孩子，跟在醫(yī)生身后，亦步亦趨，面色緊張，直到最后，終于吐出一句話：“我這個孩子沒有問題吧？”醫(yī)生說：“沒有問題�！崩蠋熜α耍骸皼]有問題就好。這孩子是‘北大化學系的預(yù)備生’。”老師雖然在開玩笑，其實在心里早為這孩子設(shè)計好未來的大學，那就是北大�？墒瞧谕�也是有重量的。一個孩子在日愈優(yōu)越的環(huán)境下成長起來，身上肩負著那么多人的期望。這期望比考卷更沉重�！靶睦韷毫Φ某惺苣芰Σ恢�道是不是能夠培養(yǎng)，我也說不清楚�！倍嗄暌院笙蜓蠡貞洰斎涨樾�，那種感覺還是非常清晰：“我高考就是因為心理壓力，才失手的�！薄翱荚嚳嫉煤貌缓茫�成績單都是擺在大家面前的啊�！蹦切┤兆铀�整天就在想這件事。不知不覺又開始拉肚子了。他明白這不是個好兆頭，表明心里那種恐懼感正在上升，但是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有人說，自信來源于成功的暗示；恐懼來源于失敗的暗示。這話是有事實根據(jù)的。你心中的圖像千千萬萬，總有一些屬于你自己，它在無形之中釋放出力量，引導你朝著自己內(nèi)心深處潛藏著的那個方向走去。如果你抓住的是“自信”，它就會引導你走向成功，如果你捉住的是恐懼，消極的結(jié)果就會產(chǎn)生。高考的第一天上午就出了問題。作文的題目是《讀畫蛋有感》。向洋知道這是在說“達芬奇畫蛋”的故事，但他心里緊張，寫了半天竟都不知寫了什么。老師在考場外面等著，見他出來，連忙問長問短。向洋還沒說幾句話，就見老師的臉色一下子刷白：文不對題。40分的作文，頂多能得5分。下午接著考數(shù)學，向洋又失手了。多少次模擬考試都是滿分，可這一次，竟然看錯一個題。最后的分數(shù)大失水準。期待中“北大化學系”是沒戲了。老師還想挽救，要他報名“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那也是向洋向往的地方，但是他再次失望：人家的招生名額已經(jīng)滿員。向洋就這樣來到南京工學院。這樣一個結(jié)果在旁人看來，已經(jīng)是了不起的，在他來看，當然是一次“失敗”。就像他自己說過的，他“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個天才，無所不能，有時候覺得自己什么也不是”�，F(xiàn)在，那個“什么也不是”的形象占了上風。他開始“混”，身上那種貪玩好動的本性全部爆發(fā)出來。他迷上了足球，后來還學武術(shù)、練拳擊，“混”過一年級，“混”過二年級，又開始“混”第三年。但是“失敗的經(jīng)歷”始終讓他耿耿于懷，那也許是一種遺憾，但更像是“不服氣”。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力量在涌動，總是在尋找新的機會重新試一試，只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他是在大學三年級的時候忽然意識到的。有一天，老師把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這老師本是負責學生思想工作的，臨時代講電子線路課。在講臺上站了幾天之后，她的眼光就集中在這個年齡特別小又特別淘氣的學生身上�！翱�，你知道你自己的價值嗎？”她對向洋說：“你不應(yīng)該混啊。你應(yīng)該向查禮冠那樣子才對啊�！毕蜓笾�道這個查禮冠：她是當年全國唯一的女教授，有非常了不起的學術(shù)成就，舉國聞名，也是向洋心中的偶像�，F(xiàn)在，老師居然把他和查禮冠相提并論，這就像是有個什么東西，把他心里的那個開關(guān)打開了�！拔覐睦蠋熮k公室出來的時候，胸中騰起一股豪氣，真正覺得應(yīng)該好好讀書，做一點事業(yè)出來。”那一天向洋做了一個決定：考查禮冠教授的研究生。但是要讓一個玩慣了的孩子坐下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酥屏Σ皇翘焐�的，而是后天養(yǎng)成，這在任何人都一樣。談到這一點，向洋深有感慨：“紀律性是訓練出來的，小孩子是絕對不會有紀律性的，而且這一定是可以訓練出來的�！笨酥频暮�義不只是約束，它實際上意味著一個人確定自己的目標，并且堅持到底。這需要內(nèi)心的欲望，也需要外界的力量。向洋不缺少內(nèi)心的欲望，但他缺少外界的力量。看來，人的一生若要走向成功，真是需要一系列的機緣，向洋此時的機緣是他的一個同學帶來的。消極的圖像離他遠去，積極的圖像回來了(2)這一天向洋把自己的新決定告訴同學，同學聽得兩眼放光。他比向洋大好幾歲，有很強的自尊和自信，有長遠的理想，而且做事認真。在大學的前三年中，他的學習成績比向洋好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了解向洋，兩人常在一起玩，彼此相知�！捌鋵嵞氵@家伙比我強，”他對向洋說，“就是不自知�！薄罢娴�？”“你要是不相信，咱們就試試�！薄翱晌揖褪亲�不住。”“沒關(guān)系，照我說的做�！睆倪@句話開始，每天晚上，兩個人一同走進教室，占據(jù)一個角落。同學命令向洋坐在里面的座位，而他自己坐在外面，攔住向洋出去的通路�！拔蚁氤鋈ヒ粫�兒�！毕蜓蠛芸炀妥�不住了�！安恍小！蓖瑢W斬釘截鐵�！拔蚁肴ハ词珠g。”“也不行�！�4個月后，兩個人一起考上了研究生。這一次，向洋超過他的同學，也超過所有考生，成為全系的第一名。毫無疑問，變化已經(jīng)發(fā)生在向洋身上。這當然不僅僅是我們可以看到的那些東西，甚至也不是那個“第一名”，變化還發(fā)生在他的內(nèi)心：消極的圖像離他遠去，積極的圖像回來了。他后來是這樣談?wù)撃谴无D(zhuǎn)變的：那是對我影響很大的一件事。我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很多道理，雖然說不上是大徹大悟，但也算是一個悟性。我整個人一下子變得很輕松。人這一輩子總是想證明一點什么。證明什么呢？有時候你自己也不是真的很清楚。在那之前，我特別在意的是“考試第一名”，要在每一次競爭中打敗所有人。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就是打敗鄉(xiāng)下人，后來到了城里，就想打敗城里人。但是有了那次經(jīng)歷，我忽然意識到，原來的想法錯了。打敗別人，得第一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學會尊重你自己，能不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價值在哪里。我想說的是，即使一個有十足自信心的人，也不一定真的意識到自己的價值。我一生都很感謝我的這個老師和這個同學。什么叫良師益友啊？這就是良師益友。他們兩人，一個讓我認識到我的價值，一個讓我證明了我的價值。明白了自己的價值，你的自信心就不會被恐懼打倒。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1)有很多東西，我曾經(jīng)那么刻苦認真地學過，可現(xiàn)在都忘掉了，真正留在腦子里的卻沒有什么用處。還有很多東西，我現(xiàn)在覺得很需要，可是卻從來沒有學過。

——童欣童欣獲得博士學位的時候，適逢微軟亞洲研究院成立。他知道這里的圖形學研究小組相當強大，擁有全世界在這個領(lǐng)域中最優(yōu)秀的人，不禁心馳神往，當即送去應(yīng)聘簡歷，在一番嚴厲的招聘程序之后，他被微軟接受了。從那時到現(xiàn)在，5年過去了，童欣在計算機圖形學領(lǐng)域里已是相當知名的人物。他的研究成果連續(xù)不斷地進入“世界圖形學大會”。這個“大會”是全世界計算機圖形學科學家的圣殿，也被人們公認為衡量世界一流水平的試金石。如果一個研究團體的成果被“大會”接受，那么全世界的研究團體都會承認這是一個世界一流的團體。如果一個科學家的研究成果有一次被這個“大會”接受，就表明他的研究已具有世界水平，如果他的成果能夠連續(xù)被“大會”接受，那么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一個世界一流的科學家。童欣的研究成果就具有持續(xù)不斷的性質(zhì)。在過去的三年里，他每年都有一篇論文在圖形學大會上發(fā)表。這些成果讓他擁有世界范圍的影響力，也成了“微軟四少”中的一個。他的生命的起點是張家口市，在冀北崇山峻嶺間，與世隔絕。當年父親和母親告誡他“不要留在這個城市”，還要他“擺脫閉塞擺脫貧困”。于是他懷著一種強烈的沖動，離開自己的家，去杭州求學，又從杭州來到北京。如今，他和他的家人都在北京定居了。父母對兒子的一切都很滿意，最關(guān)心的是他的身體好不好，以及他是不是快樂。他承認自己很幸運，得到那么多機會，多年來付出的種種辛苦，全都有了回報。最重要的是，他在工作中感受到樂趣。當然他也有自己的苦惱，比如他總是在心里想：過去這5年“失敗要比成功多，起碼也是一半對一半”。有時候拼命工作好幾個月，寫出論文，卻被人家拒絕了。一旦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他就特別懷疑：“我做的事情到底意義何在？甚至對自己這輩子到底想追求什么樣的東西，也會迷惑�！辈贿^，在一連串大的成功之后，他的心境比原來更平和了�！艾F(xiàn)在我成功了不會特別欣喜。失敗了也不會特別悲傷�！彼麘c幸微軟能夠允許他失敗，還慶幸自己“可以不斷從失敗中學到東西�！边@是他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從沒有過的感覺和所有最優(yōu)秀的中國學生一樣，童欣連續(xù)讀了20年書

——小學、中學、大學、碩士和博士。從7歲讀到27歲。他出生在“動亂”的年代中。這一代人的童年沒有那么豐富多彩，不像過去的孩子，有那么多屬于自己的時間，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也不像現(xiàn)在的孩子，可以學鋼琴學跳舞學繪畫，這一代孩子到了懂事的那一天，就開始“把被四人幫耽誤了的青春補回來”。從小學到大學，他們除了念書還是念書。“這并不是很好的經(jīng)歷。”童欣后來這樣說。他上小學時，就聽到很多年齡稍大些的同學說過類似的話，可惜他還不懂得如何接受別人的教訓，一定要自己親身去體驗。事實上大多數(shù)人都是如此，要到自己摔過跟頭之后，才能慢慢悟出一些道理來。童欣小學和中學的學習成績都不錯，雖然不是第一名，但總是排在前面，所以父母對他很放心，從不過問他的考試。他對自己的能力相當自信，但他總是說自己“不是什么天才，至少我周圍有很多人比我聰明�！彼�總覺得聰明孩子都很貪玩，只是到了快考試的時候才用功。而他從來不敢這么干�！拔也皇沁@樣的人。”他說，“光憑聰明我是做不好事情的，我還要用一些苦功夫。”父親也相信兒子不是天才，但是他知道，聰明人一定是個會用腦子的人。所以他總是把一句話反復地對兒子說：“干活要用腦子去干�！眱鹤幼鋈魏我患�事情的時候，他就會在旁邊說：“想想怎么做才能做到最好�！北热缬幸淮蜗縻U筆，童欣堅持自己動手，他的動作笨拙，鉛筆削得很難看，“就跟狗啃的似的”。這時候父親就會把鉛筆和小刀再次塞到他的手里，讓他重新開始，還說：“要用腦子去削，不是用手削。”童欣從小到大，父親把這句話說了無數(shù)次，這成了童欣記憶最深的一句話，對他的影響特別大。他有一個驚人的素質(zhì)，就是考試時心里沒有一點負擔，也不緊張。高考之前的復習階段，在很多孩子看來就像是地獄一般，一切正常的生活節(jié)奏都被打亂了，弄得一團糟。但是童欣把這件事情看作一種既定程序。自己把每天的時間安排好，到什么時間就做什么事情，連“早上買早點”、“在操場上跑步三圈”這樣的事情也一絲不茍。他也從不熬夜加班做習題。每天晚上到9點就睡覺。有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像同學們那樣日夜奮戰(zhàn)，不免心里不安。這時他就會想到父親說過的話，“干活要用腦子去干�！彼�就是在這樣一種穩(wěn)定的、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完成了所有學業(yè)，按照老師的要求，把該記熟的課本都熟記在心，把該做的習題都做了好幾遍，然后考上他想要的大學，沒有任何波瀾起伏，也沒有任何意外的事情發(fā)生。只是有一件事情，時間過去越是遙遠，他反而覺得距離越近，那就是他的學生時代。他越來越經(jīng)常地回想那時的故事，覺得自己得到的教訓比經(jīng)驗多：“有很多東西，我曾經(jīng)那么刻苦那么認真地學過的，可是現(xiàn)在都忘掉了，真正留在腦子里面的卻沒有什么用處。還有很多東西，我現(xiàn)在覺得很需要，可是卻從來沒有學過，因為課本上沒有。也許課本上有，但我那時覺得對考試沒有什么用處，就沒有好好學。”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2)于是，有個念頭越來越經(jīng)常地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如果讓我重新上一次學，我會怎么做？”看上去有點兒像一篇“E學生”的宣言書：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我會在數(shù)學和英語這兩門課多下一些功夫。因為我越來越覺得這兩門課重要，可惜上學的時候不明白這些。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我就不會像從前那么賣力地讀死書。我不會僅僅為了分數(shù)就拼命去學那些我不感興趣的課程。我可能只讓它及格就夠了。我會騰出更多的時間去學一些課本以外的東西。我會培養(yǎng)自己的興趣。我要讀更多的書。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我會更自覺地去掌握學習的方法，而不再只是灌輸知識。現(xiàn)在看來，我的知識還是太死。這樣的知識積累得越多，大腦就越是不能進入特別活躍的狀態(tài)。我現(xiàn)在才懂得，死記硬背的人聰明一時，尋找方法的人聰明一世。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我會請老師改變他們的教育方法。他們太重視對與錯，太忽視提出問題。他們讓學生得到了很多知識，但是并沒有讓學生掌握應(yīng)用知識的方法，也沒有讓學生學會獲取新知識。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我不會花那么多時間去背書，因為我已經(jīng)明白，最重要的不是記憶，而是理解。你對你所學的東西要有一個理解，就像我爸教育我的話，你要用腦子來干活。用簡單的重復來掌握知識，可能是最笨的方法了。如果有機會重新上學，我一定會變得更聰明。我爸爸還有一句話，如果你是聰明人的話，看到別人摔一個跟頭，你就不會摔同樣的跟頭。如果你不是很聰明，你可能自己摔一個跟頭，不會再摔第二個。如果你是最笨的人，你下次還要摔同一個跟頭。我已經(jīng)看到了別人摔的跟斗，也看到了自己摔的跟斗，至少，我不會再摔同樣的跟斗。自信的力量那些敢于去嘗試的人一定是聰明人，他們不會輸。因為他們即使不成功，也能從中學到教訓。所以，只有那些不去嘗試的人，才是絕對的失敗者。